这几天，我在浏览知乎的时候，又在军事板块发现了一个人气颇高的提问：中国空军（航空兵）未来的作战体系，是否会以“歼-20为骨干，歼-35为主力”的格局？简单来说，就是提问者询问中国空军在未来，是否会是以少量歼-20型战斗机、带着大批歼-35型战斗机，组成中国空军的作战体系。看起来，这种作战体系和美国空军上世纪末到目前为止，打造的以少量F-22A型战斗机、带大批F-35A型战斗机组成的空军航空兵作战体系，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么，我们如何评价这位提问者的观点，中国空军航空兵未来的作战体系，是否会效仿美国空军，靠少量F-22A带着大量F-35A，搞主战机型型号上的高低搭配呢？

冷战末期美军战机体系

咱觉得吧，还是先了解一下美国空军的主战机型体系是如何形成的好了。其实正如那句话所言，很多时候部队的装备发展，充满了许多计划之外的因素，几乎没有什么是从一开始就规划好的，美国空军的F-22A加上F-35A的作战体系也是如此。



在冷战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美国空军在主战机型上做的打算，包括这样几个型号：

其一是ATF计划，也就是先进战术战斗机计划，该计划主要为了取代F-15C型战斗机，承担在中欧的总体防御地带实施攻势制空、与苏联空军前线航空兵争夺制空权的任务，它的产品就是我们看到的F-22A；

其二是F-15E型战斗机，它在美国空军的战术体系中承担的是双重任务战斗机的职能，也就是既可以承担制空作战任务，但主要承担的还是战役战术纵深遮断这种打击战斗机的职能；

其三值得一提的是，美国海军当时已经提出了A-12型攻击机的计划，该计划主要用于取代的是A-6“入侵者”攻击机。考虑到美国海军当时对于ATF计划也相当感兴趣，还提出了一个专门的NATF计划，而美国空军则正在寻找F-111“土豚”战斗轰炸机的后继机型。因此，如果A-12计划持续下去的话，难保最后不会出现一个美国空军的版本。

▲A-12

但我们又要提到那句话了，冷战的结束改变了一切，强大的苏联空军前线航空兵和苏军诸兵种合成集团军战役机动集群对西欧的威胁瞬间消失，美国放眼望去，似乎再也找不到可以和美军相匹敌的对手了。连对手都没有了，再花这么高的代价维系这么复杂的、专机专用的型号作战体系，你打算打谁啊，难道跟外星人打啊？

▲B-2轰炸机

所以，冷战后的美军在作战体系上，迅速开始了做减法，海军把A-12型攻击机一刀砍掉，NATF型战斗机计划放弃，进入新世纪后甚至连F-14D型截击机都放弃了，全军大家一起快乐地用F/A-18E/F这款既可以空战，又可以对地的“战斗攻击机”，也就是为了省钱走上了通用化的路线；美国空军也未能免俗，ATF计划的F-22A型战斗机倒是出现了，但是批产数量一减再减，拉姆斯菲尔德防长先一刀砍到380架，盖茨防长再一刀砍到就剩下187架，认为这么多飞机就够用了。同样被砍的还有F-111战斗轰炸机，既然找不到后继机型那就直接砍掉好了，大家一起用F-15E就够了，B-2型战略轰炸机也从预定的100架缩水到了就二十来架。

▲NATF项目

而JSF计划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在美国空军看来，既然F-22A型战斗机数量不足，那么美军起码要有一款具备打击能力的，整体性能达到五代机水平的下一代打击战斗机。美国海军一看这个好，我也要，于是海军也加了进来。至于美国海军陆战队从八十年代末期就捣鼓着AV-8B的下一代机型，一看有这好事也想参加，国会老爷们见此情况一拍脑袋，既然这样那你们哥仨一起搞吧，一机三型，备件通用，可以极大地提高作战的通用性，降低成本。

▲JSF项目

同时国会老爷们还给了JSF计划一个国际关系上的重要使命，那就是靠这一计划来收割当时还算有点余粮的欧洲，毕竟在俄罗斯半死不活而我们看起来还没啥威胁的90年代，在同时推进“阵风”、“台风”、“鹰狮”项目的欧洲航空工业看起来才是美国航空工业和美国全球霸业的最大威胁。因此，美国也想借着JSF计划狠狠宰欧洲一刀，靠意识形态绑架欧洲，靠国际分包给欧洲一些甜头，从而极大地削弱打压欧洲的战斗机工业，避免欧洲在第五代战斗机上出现能够和美国匹敌的竞争对手，威胁美国主导的全球体系。

冷战后美军战机体系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美国空军的作战体系，其实并不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规划好，然后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而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综合导致的结果。



如果没有1991年苏联突然解体，那美国海军的A-12攻击机必然持续下去，那么美国空军大概率也会有F-15E的后继机型，美国空军的ATF大概会推出海军版本，成为F-14D的继任者，至于F-35A型战斗机大概率会变成类似于F-16的存在；如果没有2001年开始的反恐战争，那么F-22A也不会被一砍再砍，各种砍一刀，从750架一路砍到就剩下187架，美国空军现在大概率还会维持起码300架以上的F-22A型战斗机，虽然比较寒酸，但起码比现在的状态好看。



美国空军的这套装备作战体系，起码到2010年左右，还是一切正常的，但是2010年之后情况就不对劲了。且不说俄罗斯空天军开始复苏了，最大的BUG出现了，谁能想到中国空军在2010年前，还是只能靠少量歼-11和歼-10A，加苏-27SK和苏-30MKK作为骨干，带着作为主力的大批歼-7和歼-8，一下子点出了歼-10C、歼-16和歼-20这科技树上的三颗硕果呢？又谁能想到歼-20型战斗机竟然是一款可以和F-22A型战斗机相媲美的第五代重型制空战斗机呢？谁更能想到，中国空军在2015年之后装备更新换代的速度简直达到了美国空军的好几倍呢？

这时候再看美国空军，可以说是在F-35战斗机上绑定太深了，F-22A的生产线完全拆了，且F-22A作为90年代的产品，要升级都不好升级。F-35A型战斗机从一开始就被定义为一款打击战斗机，空战性能无法和重型第五代战斗机相比，美国空军不得不狂打补丁，一会儿说F-35A型战斗机可以凭借信息化性能薄纱F-22A，一会儿说F-35A可以配备AIM-260远程空对空导弹，然后干脆表示要另起炉灶研发NGAD。

▲NGAD

研发NGAD我认为是美国空军认为其F-35A的性能不足以对抗第五代重型战斗机的标志，所以从这个角度看，美国空军作战装备体系建设，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唯一的问题是我们的发展速度太快，完全超出了美国空军的预想，也让美国空军以F-22A型战斗机为骨干，F-35A型战斗机为主力的作战装备体系建设一下子变成了小丑。

中国是否要照搬？

所以，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美国空军的以F-22A战斗机为骨干，带着大批F-35A型战斗机的作战体系，说的好听一些，是美国人自己的国情所决定的，说的难听一点，美国人在进入新世纪之后，对中国空军的实力增长出现了巨大的误判。



这套少量F-22A，带着大量F-35A的作战体系，实在是谈不上多好：F-22A型战斗机数量太少，而且由于制造年份太早，无法进行升级，更何况连生产线都关闭了，想进行深度改进之后继续批产都因为成本太高而无从下手。F-35A型战斗机成本还算比较便宜，大概一架4亿人民币，但是性能不佳，尤其是对于五代机空战很重要的超音速性能，是F-35A的弱项。所以，美国空军的这套型号和作战体系，其实是存在着比较大的缺陷的，否则美国空军现在也不会着急忙慌地打补丁，又是要搞NGAD，又是要购买F-15EX和F-16V，还要急着研制B-21了，既然美国人自己都觉得这套体系不算好用，那我们为什么还要东施效颦呢？

▲B-21

事实上，中国空军目前的作战体系，才更有美国空军上世纪八十年代、冷战结束之前的影子：靠歼-20作为第五代重型制空战斗机，相当于ATF的战术地位，靠歼-16作为打击战斗机，相当于F-15E的战术地位，靠歼-10C来承担各种敲边鼓的任务，相当于F-16C/D的战术地位。在这种情况下，歼-35对于中国空军来说，当然也不是完全不需要，只不过绝对没有美国空军这种F-22A就攒了180来架，结果F-35A搞了上千架这么夸张。



歼-35未来的地位，如果运气比较好的话，也许和歼-20之间的关系，就类似于歼-10和歼-11之间的关系，也有可能装备数量甚至还不如歼-20战斗机。此外，相比美国空军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规划的型号体系，我们也可以发现，咱们缺了一个，那就是类似于A-12的攻击机。未来是否有可能会出现这样一个机型，倒是值得关注一下，所谓的中国空军未来靠歼-20作为骨干，歼-35作为主力，效仿美国空军，既没有必要性，也没有可能性，不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