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习近平的甘蔗与毛泽东的芒果 民情秩序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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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毛时代的芒果崇拜到习时代的甘蔗崇拜,说明“自愿为奴”的“民情秩序”并没有随着经济崛起而有根本性改变。甘蔗就是习近平,芒果就是毛泽东

二零二三年十二月十四日,习近平在广西考察期间,在广西来宾的甘蔗林里,发出指示说:“广西是我国蔗糖主产区,要把这一特色优势产业做强做大。”他向蔗农送上祝福:“祝愿乡亲们的生活像甘蔗一样甜蜜。”他还摸着一根甘蔗照了一张标准照。

习近平刚离开,他触摸过的那根甘蔗瞬间成为民众的新网红打卡点,数百人排队在习近平摸过的甘蔗前拍照留念,还有人组团包租旅行车前来参观和留影。他们左手碰着甘蔗,露出极度兴奋的神情,像参观名山大川一样,拍下“到此一游”的珍贵照片。有网民说:“根据现场反馈,拍照的人很多,甘蔗已摸到亮。”有视频拍摄者大呼:“厉害,厉害!沾到仙气了。”

由于太多游人涌到甘蔗林拍照,网上已传出新消息:甘蔗园主人雇佣保安人员日夜轮值看守保护这根甘蔗,并拉起警戒胶带,以维持秩序。如今,跟甘蔗合影拍照一次,要收取二十元“开光费用”。甘蔗园主人表示:“这片圣蔗不砍不吃,留着永久纪念。”

  这种情形不是第一次出现。数年前,北京月坛北街的庆丰包子铺因有习近平用餐加持,顾客盈门。习使用过的桌椅早已被店家搬运到公司总部,放置在玻璃巨罩之中珍藏,成为公司的“传家宝”。 在习近平用过餐的那个地方,复制了一套桌椅并有解说加以标识。猪肉大葱包子、炒肝与芥菜组成的习主席套餐,是店内长期最抢手的套餐。服务生表示:“顾客一说要习大大套餐,我们都知道是哪几样菜了,直接给他们点好。这几样是我们店里最热卖的。”

这是对习近平自发的、浓得化不开的个人崇拜,既不是官方强制民众这样做的,也似乎没有官方在背后推波助澜。可见,习近平在中国并未千夫所指,如果立刻开放全民投票选举,习近平必然以高票当选国家元首。这是身为少数的追求自由民主人士必须面对的残酷真相,必须正视的中国的卑贱的“民情秩序”。

    习近平时代的甘蔗崇拜,是毛泽东时代的芒果崇拜的重演。

一九六八年,红卫兵及造反派不同派系的武斗失控,毛泽东抛弃帮他摧毁官僚系统的学生,派三万工人进入清华大学接管权力。随后,毛给清华工宣队送去一篮子芒果,以示支持。这是前一天来访的巴基斯坦外交部长带来的礼物。曾经详细研究记录芒果故事的历史学家弗里达·莫克(Freda Murck)写道:“当时中国北方没有人知道芒果是什么。所以工人们整夜没睡,看、闻、摸,琢磨这个神奇的水果是什么。”据《人民日报》报道,工人们说:“这不是芒果,这是雨露,是阳光。”因为芒果太容易腐烂了,他们找到一家医院,把芒果放在福尔马林溶液里,做成标本。有芒果开始烂了时,工人削了皮,把果肉放在一大罐水里煮,水成了“圣水”,每人尝一勺。毛听到这个细节时笑了。

随后,工人们批量制作蜡芒果,每个蜡芒果都有玻璃罩,再将它们送往全国各地供人们瞻仰。 每个城市都有数十万人欢迎飞机空运来的芒果。剑桥大学学者亚当·周(Adam Yuet Chau)认为,芒果不仅仅是毛主席给的礼物,芒果就成了毛主席。当时流行的诗也反映了这种心态:“看到金芒果,彷佛见到伟大领袖毛主席……”芒果被摆上祭坛,工人要对芒果鞠躬。一时间,芒果狂热席卷整个文化:这种黄色水果的图像出现在海报、瓷器和纺织品上。多年后,艺术史学家阿弗丽达·默克(Alfreda Murck)将其搜集的有关芒果崇拜的物品做了一次名为《毛的金芒果和文化大革命》的展览。德国学者丹尼尔·里斯(Daniel Leese)在《崇拜毛》一书中专门有“崇拜仪式及其物象化”一章,讨论到芒果崇拜这个文革中奇特的插曲。他认为:“人民群众的反应变成了一系列令人不解的准宗教崇拜、表忠心和自上而下失去控制的崇拜象征品的交换活动。”

自愿为奴的人们,你们何时才会站起来?

从毛时代的芒果崇拜到习时代的甘蔗崇拜,说明爆发文革的群众心理,以及“自愿为奴”的“民情秩序”,并没有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城市景观的高度现代化而有根本性改变。那些排队跟习近平触摸过的甘蔗合影的民众,一夜之间就有可能转变为嗜血的义和团和红卫兵。

甘蔗事件对“法西斯离中国有多远”这个问题做出了一个非常冷酷的回答。奥地利心理学家威尔海姆·赖希认为,法西斯主义是一种国际现象,它渗透到所有民族、所有人类社会的机体中,法西斯主义只对普通人的性格结构进行有组织的政治表达。它是基本的情感文明及其机械-神秘的生活观念。法西斯主义不是某个人、某个民族或某个政治集团的意识形态或行动,而是几千年在基本生物需要和冲动上一直受到压抑的普通人的非理性性格结构的表现。

赖希将普通人的性格结构分为三个层次:表层次由含蓄、有礼、有同情心、讲道德、负责任等构成;中层次表现为残忍、贪婪、好色、嫉妒、虐待等;深层次则是自我的生物核心,是人自然健康的基础。中层又称为“被扭曲的反常的性格层次”,即小人精神——既渴望权威又希望造反的精神,既是受虐狂又是施虐狂。而这一层次的代表人物就是社会中下层民众。这也可以从解释为什么法西斯思主义有如此多的中下阶级民众支持。从网上发布的排队与甘蔗合影的民众的外貌亦可看出,他们大部分都是社会中下层民众,不仅没有从习近平政权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反之,属于被剥夺和被压迫阶层。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很少开怀大笑,在与甘蔗合影时终于开怀大笑,那一刻他们似乎真的跟习近平产生了某种神秘的联系,得以分享习近平的权力与地位。

解读甘蔗事件,还有另一本重要著作可以参考,那就是法国学者波埃西的《自愿为奴》。当我看到那些排队的“人面猪心”的“乌合之众”时,就想起波埃西的哀叹:“当我想起这些人,他们奴颜婢膝地向暴君献媚,为了能够一方面利用其暴政,同时又能够奴役人民,我几乎既为他们的愚蠢,又为他们的恶毒而感到震惊。”对照来看,中国的那些合影者比波埃西所谴责的人群更等而下之,他们连利用暴政和奴役他人的权力和机会都没有。合影完毕之后,他们立即又回复到被奴役的状态。

波埃西在书中写道:我们仍然随处可见千万人悲惨地活在奴役之下、身受枷锁,他们不是受制于一股无量之力,反而只像是为一个人的名字所着迷、蛊惑。看着数不尽的人们不只是服从,甚至屈身为奴,不但是被统治,而且是被暴君所统治,失去了财富、双亲、妻子和儿女,甚至连生命也不再属于自己。而统治者只是个卑劣的小人,还经常是整个民族中最软弱、未曾沾染战场烟硝或竞技场上的沙尘的人,此辈既没有能力号令众人,更连取悦柔弱女子的能力都没有!于是,他追问说:成千上百的人忍受一个人的压迫,他们究竟是怯懦,还是作贱自己?波埃西认为,所有的恶都有其不可超越的极限。两个人或十个人可能畏惧一人,但千人、万人、甚至千万城镇都不起而反抗这个人,这就不再是懦弱与否的问题。 这是一种野兽般的邪恶,连语言都拒绝为它起名。是人民放任暴君横行,甚至造成了自己被暴政压制的结果,因为他们只要停止服从就能脱离奴役。是人民奴役了自己,割断了自己的喉咙,他们本来能够在奴役和自由之间选择,但却推开自由,拥抱枷锁,他们默许甚至是寻求厄运。

中国国歌的第一句歌词,也正是波埃西写作《自愿为奴》一书的主旨:“起来,不愿为奴隶的人们!”不仅不要做异族殖民者的奴隶,也不要做本民族中出现的更残暴的“自我殖民”的独裁者的奴隶。正如波埃西所呼吁的那样:改变无须流血,只要人民收回赋予统治者的权力,只要想起自由的美好,只要有恢复自由的意愿,以非暴力与不服从的方式反对暴政,你我就脱离了奴役。那么,中国人什么时候才能昂首挺胸站起来呢?